工作中的穆罕默德。 李炯 攝

　　2015年4月18日子夜時分，我隨著人流走出阿曼首都馬斯喀特機場出入境大廳，眼睛就在滿是白色長袍的人群裡尋找一個人。就是他，黝黑的面孔，健壯的體魄，伸展著雙臂遠遠地就向我扑來……

　　4年前的一個子夜，也是這趟航班。我第一次踏上阿曼的土地，出入境大廳裡全是裹著頭巾身著白色長袍的阿拉伯人，感覺自己一下就變成了外國人。茫然之際聽見有人大呼我的名字，一起來的同事都很詫異地盯著我：你在這裡有親戚？一位阿拉伯裝束的漢子帶著熱情的微笑從人群中擠了過來，一雙有力的手緊緊地握住了我的手。他，就是中油國際（阿曼）公司負責外聯工作的穆罕默德。

　　接下來在阿曼的採訪中，穆罕默德既是司機又是聯絡員，負責安排我們的行程。他很善談，但不會中文，說著略帶阿拉伯口音的英語。沒翻譯時我隻能努力地猜測他說的單詞。他長我兩歲，有一兒一女，大兒子正在參加警察培訓，女兒在上大學。他來中油國際（阿曼）公司工作之前曾經在兩家外國公司工作過。他說他喜歡中方公司，更喜歡與人情味濃厚的中國人打交道。他到過中國兩次，是個足球迷，對中國足球隊隊員的名字竟然比我知道得還多，這著實讓我驚訝！

　　說起穆罕默德，中油國際（阿曼）公司經理宮長利便露出笑容。他說，穆罕默德是他在海外工作遇到的最優秀的員工之一，熱情、友善、腦子活絡，人際關系很廣，無論是機場、海關還是政府機關他都有聯系。特別是在中阿油氣項目合作初期，穆罕默德剛到中方公司，就常常代表公司奔走於當地政府與企業之間，為促成Daleel油田合作項目順利簽約起到了“使者”的作用。如今，公司很多對外事務都交給他來辦。難怪他接待我們一行時在機場暢通無阻。

　　幾天下來，我們成了朋友。但我還是納悶，那天在機場他怎麼就老朋友似地認出了我，還大呼我的名字。穆罕默德哈哈一笑說，這就是緣分。在接機前，他就熟悉了我的資料，包括我的名字和長相。

　　一晃4年過去了。當接到隨“新絲路·能源之路萬裡行”中東組採訪的通知時，我的腦海裡閃現出的第一個人就是他——穆罕默德。果然，這次已年近5旬的他，老朋友似地擁抱了我。我發現他臉龐有些清瘦。他說，前段時間生病了，但聽說這次採訪組裡有我，便不顧病倦前來接機。

　　採訪行程與上次大致一樣，也都由穆罕默德一路陪同，幾天的採訪十分順利。但是我發現穆罕默德比4年前沉默了許多，當他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總是有些漠然。我想知道原因，但不敢冒昧問起。

　　採訪結束，中油國際（阿曼）公司的總會計師孫國宏知道我跟穆罕默德的情緣，照例安排我們去了他的家。在那座熟悉的院落，種植著各種奇花異木，一棵傘狀的椰棗樹遮擋著刺眼的陽光，讓人頓感涼爽。我們的到來，引得籠子裡的鴿子咕咕鳴叫，瞪著眼睛看著我們的兔子、雞、貓等小動物都有些興奮，這些小動物來自世界各地。走進白色的獨棟別墅，令人目不暇接：屋裡宛若一個博物館，牆上挂滿了古董，還有刀槍劍戟，都有上百年的歷史。最搶眼的是在餐廳的牆櫃上陳列著100多個手工車模，其中大部分來自中國。他如數家珍地介紹每一件藏品的來歷。他喜歡收藏，喜歡養小動物，只是別墅空間有限，不能把更多的藏品展示出來，也不能養更多的小動物。

　　當然，我沒有忘記上次的承諾，將一個國產中華SUV車模遞到了他的手上。他愛不釋手，把這個車模擺放到餐廳櫥櫃最醒目的位置之后，緊緊地擁抱了我。臨別時，我還是沒有忍住詢問他的近況。他的兒子成為了一名皇家警察，女兒即將大學畢業，生活很美好。不過，他略一沉思說，他羨慕我所在的國家，人民安居樂業，國家越來越好。幾年來，中東地區戰火連綿，阿曼雖然還能獨安一隅，可是……我驀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緊緊握住他的手說：“我們是永遠的朋友，中阿兩個國家永遠是朋友！”穆罕默德堅定地點點頭說：“Things like houses and money will pass away，but friendship will last forever.”（像房子、金錢這些身外之物最終會逝去，但友誼是永恆的。）

　　不用預約再次相會，我們已經銘記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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