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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學的春天——能源領域院士系列訪談

中國工程院院士蔣士成談化纖行業改革開放與科技創新

2018年12月28日14:56 | 來源:人民網-能源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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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78年3月,全國科學大會召開,迎來了科學的春天。40年來,我國能源行業發生巨變,取得了舉世矚目的成就,能源生產和消費總量躍升世界首位。能源領域科技創新突飛猛進,一批技術成果達到國際先進水平。為了紀念改革開放40周年,展現能源科技的發展變化,人民網能源頻道推出“科學的春天——能源領域院士系列訪談”。近期,中國石化儀征化纖股份有限公司教授級高級工程師、顧問、中國工程院院士蔣士成作客人民網,暢談化纖行業改革開放與科技創新。

  以下為此次訪談實錄:

  主持人:1978年,您從紡織部設計院隻身到了江蘇石油化纖總廠。1992年您又被任命為公司的副總經理兼總工程師,可以說,國企改革的幾個節點都與您息息相關。您離開北京去儀征的時候,是一個什麼樣的情況?

  蔣士成:原來我是從事化工的,但是化工也是搞高分子材料的。1973年,毛主席提出要解決穿衣問題,決定搞合成纖維。為響應黨的號召,我開始轉向做化學纖維研究。當時,國家批准了四個化工項目,一個是上海石化,一個是天津石油化纖,一個是東北的遼陽石油化纖,還有一個是四川維尼綸。

  這是由紡織部引進國外的技術建立的第一批大規模化纖企業,都以石油為原料。因為紡織原來用的原料是棉、毛、麻、絲等天然的纖維,現在要用化纖原料,就需要懂化工的和高分子的人才。所以從貴州把我們搞化工研究的調到北京紡織部,來承擔這四大化纖企業。我參與遼陽化纖建設,承擔石油化工這一塊,當時就是做乙烯,還做汽油加氫這一塊的和國外對口談判的組團,把國外技術引進來,在國內來建設。前面幾年我就參與到化纖和國外的合作。

  但是,這四大化纖規模還不夠,因為中國人口太多,國家就規劃了一個更大的石油化纖的基地,就建在江蘇儀征。當時籌建時是按照“江蘇石油化纖總廠”的名字立項的,后來因為有一些和行政部門的分工,當時化工部門也在搞,前面的石油化工和我們化纖的石油化工是一樣的,現在的發展也是這樣,油、化、纖是一條龍,這樣國家決定把前面的石油和化工交給了化工部來負責,當時叫南化,也就是現在的揚子石化,把這一塊接過去了。從高分子聚合開始,一直到后面的纖維,這一塊是由紡織部負責建,當時國家已經批准了江蘇石油化纖總廠的任務書了,但是,過了不到半個月,就又調整了一下分工。這樣,從1978年開始,紡織部就負責從聚酯開始到紡織,從這個地方開始。

  我當時在紡織部設計院,參與了儀征化纖的總體規劃以及后面的談判,國外考察、談判,引進技術等,后面一直到我們做成施工圖實施建設,一直到開車。我還是非常有幸,能夠參與到國家最大的、也是世界上最大的石油化纖企業的前期工作,以及建設工作。在1978年,當時紡織部派了29個干部,其中設計院就是我一個人去了,在那負責前期包括考察,全部的工作。我以總體設計主要負責人的身份,參與了前期的考察。當時國家為了儀征選取新的技術,組織了一個20個人的考察團,到德國、英國、美國、日本等國當時最發達的、最先進的石油化工化纖企業去考察。我們在國外大概考察了兩個月,把世界上的技術基本上理清了。當時國家拿了大量的外匯來建儀征化纖。1978年,我們考察完了以后,就把合同簽下來。

  主持人:您第一次出國是1978年嗎?

  蔣士成:我第一次出國是1974年,當時搞遼化的時候,我們是和法國合作,我到法國去過兩次。那個時候還是在“文化大革命”期間,我們還是要開放到國外去學習一下,引進一些國外的技術。

  第一次出國感覺眼前一亮。當時我們對國外的情況基本不太了解。去看了以后,感到確實人家在科技方面還是發展非常快,像石油化工這一塊的裝置,用的技術,國內遠遠趕不上,我們過去都是以煤炭為原料,真正從大煉油開始做化纖的原料,還是從國外開始,我們1973年引進的時候才知道。后來,我們在遼化基礎上做儀征的時候,又更進了一步,我們眼光也更遠了一點兒,我們引進的技術比1973年又上了一個新的台階,選取的技術路線,全是當時國際上最新的東西,裝置也是最現代化的裝置。過去化工過程自動控制都是採用獨立控制的2型或3型儀表,儀征化纖引進的是最新的計算機集散型控制系統,也是國內最先引進的技術。”

  主持人:1978年當時郭沫若預言科學的春天來了,您當時有沒有感覺到一種即將到來的變化?

  蔣士成:我們大學受的教育也都是非常傳統的,也是在黨的領導下,解放以后讀的大學,非常感恩,因為我們當時讀大學也都是國家培養,國家給予我們,不要收學費的,連吃飯都是供給制的,也是國家提供的,非常感恩。沒有國家重視教育,我們能不能讀上大學都是問題。受的教育,完全是根據黨的需要,指示什麼,需要我們干什麼,就到哪干什麼。那個時候一聲令下,讓你做什麼你就做什麼。

  我們這代人經過各種各樣的運動。我們抱著愛國心,願意做一番事業,但是在政治運動中又受到沖擊,抱負不可能實現。直到1973年調到北京,又碰到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搞儀征化纖,這麼大一個項目,國家讓你出去考察,跟國外談判,參與到后邊整個的建設工作,我認為對我來講也是一個春天,一個新的春天。

  主持人:作為一個科技工作者,您覺得改革開放與您個人的命運以及跟咱們國家的命運有什麼樣的關系?

  蔣士成:這個實際上是密切相關。我們大背景,提供這麼好的條件,我才可能參與到世界級的工程技術上,負責工作、開發工作,這也是大環境造成,假設沒有這個環境,你再有抱負,再有能力,也隻能在有限的范圍內。

  主持人:您是從基層企業裡面逐漸鍛煉成長起來的。尤其是在儀征化纖走入了創業的階段。您的一生可以說經歷了很多坎坷,是什麼支撐著您一直走下來?有沒有想放棄的時候?

  蔣士成:我們的信念、抱負就是希望把我們所學到的東西,奉獻出來,為國家的建設做出貢獻。當中有一段時間,你想做的事情有,但是你做不了,沒有發揮的余地。那個時候有點失落,也就算了。

  1971年,我們被下放貴州大三線去了,看不到什麼希望了,以為就在那兒一生終老了。當時剛好碰到需要解決穿衣的問題,就又於1973年把我們調到北京,又碰到1978年改革開放以后搞儀征化纖這麼大一個項目,國家讓你出去考察,跟國外談判,參與到后邊整個的建設工作,我認為對我來講也是一個春天,一個新的春天。在需要的崗位上,讓我們發揮作用。我認為還是很好的一個機遇。我有工作可以做,我的抱負、我的能力可以在工作中間實現。

  主持人:您與企業一起成長的經歷,肯定對我們中國的民族工業的發展有著切身的感受。改革開放40年,您覺得您所在的企業從無到有、從小到大,走了怎樣一條路?

  蔣士成:儀征(化纖)建設得到了黨和國家高度重視。它是當時紡織部唯一的一個直屬企業,我們的部長就是董事長,級別很高的。當時國家也把儀征化纖作為改革開放的試點,成立了集團,而且作為全國計劃單列計劃之一,全國當時國家管的50幾個集團,但是計劃單列22家裡面,儀征化纖就在裡面,給儀化的政策非常好。

  1979年,我們開始建設,當時政府同時引進了22套成套的先進技術,包括揚子乙烯、齊魯,整個22套大型的裝置。引進以后,國家的經濟又有一些困難,就是這麼多外匯支付不了,所以當時提出來一個停緩建,國家建委正式組織這一塊操辦,要把國外的合同退掉。可實際上退不了,你去退的話,不但定金,合同裡面的一半的錢都還要繼續支付,因為設備已經下訂單了,已經在做了,政府隻能把22個項目全部暫停。但是儀征(化纖)得到了政府的支持,后來我們不斷地寫報告,因為我們國家特別缺纖維原料,每年還要花大量的外匯進口化纖,假設儀征能夠建成,就可以替代一大塊國外的引進,國內自己解決,而且還可以節省外匯。后來紡織部、江蘇省和國家不斷地溝通,找到了一個新的辦法,就是借債建廠,當時由榮毅仁的中國信托投資公司和紡織部組成一個儀征化纖聯合公司,這樣國家給政策,中信公司到國外去發債券,引進國外資金,國內由紡織部和江蘇省內債,向江蘇省以及浙江省的發債券,舉債,內債、外債來建設,分步建設。就是原來當時儀征(規劃)是一個50萬噸的有三個廠,先建一個廠,這樣分步建設,借債。國家將來給政策,投產以后,可以讓你稅前還貸。也就是國家把你上交的稅退給你,先還債,一面生產,一面還債。這樣採取分步建設,從1980年開始,儀征是22套(內)的頭一套開始啟動,又開始建了。到1984年年底,我們一期工程建成了,到1987年,把第二套、第三套都建出來了。儀征走了一個改革開放的新的模式,就是可以舉債,利用債務和國家政策,把這個項目建出來。這樣讓它慢慢地盤活。一開始國家是投入3個億,以后國家並沒有新的投入,是儀征自己一面建設、一面生產、一面還債,包括現在所有的淨資產,全是靠企業本身創新發展、市場開拓,所以說在國內是一個非常新的模式。

  主持人:這個舉債當時有沒有引起一些爭議?

  蔣士成:國外一開始就懷疑,中國有沒有能力建這麼一個50萬噸的大化纖企業,國際上最大的也就20萬噸規模,我們一下子建那麼大,他們就懷疑中國能不能建起來,但是后來等到儀化全部建成了,事實說明我們中國還是有能力來把這樣一個現代化的企業建出來。

  主持人:儀化的發展是不是可以看成中國企業發展的縮影?

  蔣士成:對,應該是這樣。改革開放以后,大型的國際化的聯合企業,現代化的企業急需人才。當時我跟紡織部要人,希望要把大學生大批地派到儀化來,從1982年、1983年,紡織部把當時國家分配的大學生,90%以上全都派到儀征來,這兩屆去了近800個。這批人在儀化現代化裝置裡面,從基層鍛煉,一直到最后生產管理、技術創新,以后走向全國,儀征實際上是一個化纖的“黃埔軍校”。現在江浙和國內最發達的化纖企業,全有我們的干部在裡面,都是它的高層和中層的管理人員。儀化不但自己發展了,帶動了整個中國紡織行業的快速發展。

  主持人:您覺得自主創新和國產化對於中國企業發展有什麼意義?

  蔣士成:這個實際上是非常重要。科技進步是不斷進步,我們買進來的技術,當時是先進的,但是過幾年以后,這個技術又在不斷地發展,假設你不創新,就是不斷地買,過幾年還要買。實際上聚酯,就是原料高分子聚酯,我們中國在2000年前引進了100套,這100套的生產線全是國外的,有日本的、德國的、瑞士的、美國的,實際上世界上所有的這些工藝、各國的技術我們都有了,但是就是沒有中國自己的技術。我們買來的技術,隻會告訴你怎麼做,不會告訴你為什麼這樣做。假設你買一個5萬噸的產能技術,你照他給你的技術可以生產5萬噸,一旦要變化,或者我要提高質量,這些他不會告訴你的。真正原理還得要靠自己去創新研發。要搞國產化,在國外的基礎上形成我們自己的技術。1984年,我已經是儀化的總工程師了,1992年,我的工作關系正式調過去以后,就當了副總經理、總工程師。在技術創新開發上,當時由我來抓。這樣按照我的想法,也得到公司領導的統一認識,3000萬元以內,隻要領導班子同意,我就有權批。當時我就拿出錢給華東理工大學,讓他們做基礎研究。因為這些東西最根本的化工,必須要把它的原理弄清楚,把它的模型弄清楚,要通過小試、中試,做一些工業化的試驗。當時國家還沒有這個項目,我就已經把公司自己分一部分錢來開始做,后面申請國家的項目。我拿國外的生產線來做改造,先是增加10%的產能,小試一下,沒問題。接下來做一個30%的增容,拿出一條線出來,這個也是風險很大,你給它改了以后,改不回去了,一改必須成功。但是因為10%成功以后,30%那個基礎研究做了以后,我就心中很有底了。我知道怎麼樣把它放大、優化,設備怎麼弄。這樣30%很快也是完成了。而且投入當年就收回來了,效益非常好。而且不但是增容30%,實際上增了50%,產能原來6萬噸變成9萬噸了。這樣我更有信心了,我可以全流程的把所有工藝的開發、包括裝備的開發,都可以自己做一條全新的線。當時世界上還沒有這麼大的規模線。國家也支持,當時我在國家立了一個項目,國家經貿委批准了國產化的成套技術、裝備的開發項目,1996年,給了1000萬的項目讓我開發。很快在1997年、1998年就把整個的工藝全都完成,等著實施。儀征化纖承擔了第一套國產化的示范裝置。1999年年底建成,2000年前投運,一次成功了。這個在開發過程中也碰到很多阻力,包括我們公司班子有的還反對,好多都願意買國外成套的,自己還可以出國考察,也不用擔什麼責任,但是國產化搞不成功,這個投資下去回不來怎麼辦?但是搞成了。搞成了以后,跨新世紀的時候,我們就完成了我這個心願。1999年年底開車,出產品了,2000年的時候就搞成了。這個一搞成了以后,講是講10萬噸,但是我把它一些能力留了一點兒余地,在裝備上留了一點富余能力,實際上我這個裝置可以到15萬噸,世界上最大的了。而且當時中石化在洛陽、天津各進了幾套10萬噸的,我還比他們先投產,而且我的指標比它好得多,就是能耗、物耗都比它低,投資成本更不要說了。現在我們國產化,當時投資成功是國外的幾分之幾十,現在已經縮到原來的十分之一。

  主持人:也就是說,現在成本隻有原來的十分之一?

  蔣士成:對,相當於基建投資降低了10倍。這個技術給民營企業接過去了。浙江民營企業是很敏感的,過去是計劃供應產品,供不應求,一般在儀化當時生產的,人家拿到一個批條,一個產品一倒手,不花錢就可以賺幾千塊錢了,那個時候非常緊缺。民營企業嗅覺很靈敏,很快把我這個技術接過去,以后一發不可收拾,到現在為止,我們的聚酯從2000年的不到600萬噸,到現在聚酯產能有5000萬噸左右。我這個技術當然后來又發展了一點兒,規模化又大了一點兒。現在大概有至少100多條線是用我這個技術,這樣對紡織提供優質價廉的原料。為什麼聚酯滌綸纖維一枝獨秀呢?就是我們這個前面這一塊國產化的技術,質量、成本都有很大的優勢。現在滌綸在整個化纖領域佔到80%。

  主持人:自主創新咱們現在還有什麼短板嗎?

  蔣士成:滌綸方面,常規的走在前面了,現在在化纖高性能領域裡面,和國外比還有一些差距。像碳纖維等等,和國外最先進的企業比,我們在基礎研究,包括本身質量水平的升級,比如碳纖維用在大飛機上,國外都用787這種大飛機,空客380。我們國內919,現在也是用了一點,但是用了10%,目前還是用的日本的纖維。真正國內的纖維還有一個認証的過程。我們目前碳纖維可以做飛機這一塊的復合材料的,又輕又好的,但是它有一個認証的過程。同時,還要不斷再提高這些質量,所以這是一方面。高性能纖維我們跟國外還是有點兒差距。生物基纖維這一塊也有一點差距。所以,這些方面,現在“十三五”計劃已經在國家的指導下,正在盡快地縮小跟國外的差距。現在化纖方面,我們雖然是大國,但還不是強國。真是做到強國,要在全面的領域都應該能夠達到國外的先進領先水平才行。

  主持人:十九大政府報告中提出建設美麗中國,推動綠色發展。這給我們紡織行業,尤其是化纖行業,帶來了哪些挑戰和機遇?

  蔣士成:這個提法是非常正確的。我們的化纖都是用的石油原料,石油是一個不可再生資源,一年90%以上的化纖都是用的石油來做成乙烯,做成芳烴,接著做化纖。下一步新的方向就是要轉向生物基,用綠色的、可循環的、可降解的概念來做這一塊的產品。最近5到10年,我們也在加快研究生產。我們在生物基纖維這些方面,和國外差不多是同步的,但是產業化現在還有待於進一步加快。將來可能用農副產品秸稈可以來做化纖的原料,這些都可以。

  主持人:現在都是用石油做原料嗎?

  蔣士成:對,現在都是用石油。下一步可以用綠色纖維,纖維素或者秸稈,這些都可以做纖維原料。國內大概至少有7億噸的資源,將來拿出一部分來就可以滿足替代。綠色的纖維和綠色制造是下一步的方向。

  生物基纖維沒有白色污染,丟棄以后可降解,這是下一步努力的方向。今天上午我做的課題,給大家匯報的,就是我們資源回收利用。現有的東西,廢棄物,讓它資源回收利用,減少原油的消耗,減少碳排放,節能降耗,這也是一個新的方向。

  主持人:紡織品的回收挺難的。

  蔣士成:現在技術上是可以的。大家認識到的,對廢舊品應該是高品質的回收,而不是低端的回收。你做的東西是垃圾的東西,不是好東西,現在垃圾的東西可以做得比你原料的還要好。所以,技術這些都有了。下一步還是要在國家的法規倡導下,加快這一塊的資源回收利用。

  主持人:環保壓力對化纖行業是不是本身也帶來一些挑戰?

  蔣士成:中國本身是一個大國,承擔了世界環保條例好多承諾。這就要求我們各個領域都要盡我們最大能力去做貢獻。化纖總體來講還可以,但是,紡織的印染可能對環境資源,污水。印染大概佔80%多的污染。化纖是從原油的消耗,不可再生資源我們用得比較多。

  印染還是要採取減排或者用其他新的辦法,不要產生廢水。

  主持人:在您的80多年的生命歷程裡,您覺得自己最終身難忘的是什麼?

  蔣士成:當時我的理想是要形成我們國內自己的技術和裝備,2000年投產成功是終身難忘的。我學到的東西,在黨的培養下,給我這麼多鍛煉,通過再創新以后形成這樣一個中國自己特色的技術,這個印象是終身難忘的,加快了我們國家這個產業領域的發展。

  主持人:您對別人稱您為“的確良之父”怎麼看?

  蔣士成:這個稱呼是不對的。“的確良”不是我發明的,我的貢獻是在於讓它產業化、規模化、低成本化、高質量化,而且我們的產業能夠快速地發展,現在能夠佔到世界的80%幾。紡織每年創匯,其中很大一部分就是我們化纖提供它的原料,它才有可能給國家這麼大的創匯。現在,我們看到市場上服裝是琳琅滿目,款式多樣,不但是衣服要牢了,還要又輕又薄又舒適,又有功能,這些方面對提高老百姓的生活,化纖的發展還是做了貢獻的。

  主持人:有沒有什麼遺憾的事?

  蔣士成:遺憾就是我們正當年輕的時候,被耽誤了很多大好的時光,有勁兒使不上,有力出不了。

  主持人:您現在退休的生活怎麼過?

  蔣士成:正因為我在化纖領域裡的貢獻,在1999年被評上院士。在企業裡面評上了院士是極少的。院士一般都是在科研單位、院校裡面去評。我是退休以后被評上的,但是院士的榮譽是終身的,可以繼續在科技崗位上做貢獻。我評上院士以后,主要是為行業在做,在工程院做了很多戰略研究,比如高性能纖維、復合材料的戰略研究、生物基纖維的戰略研究、紡織的科技創新戰略研究、碳纖維的汽車輕量化研究,包括現在做的廢舊紡織品資源可再生戰略研究等等。這10多年來,戰略研究的課題為行業服務,給國家的科技部、發改委、工信部,給國家領導人,為我們行業提供一些政策建議。這些方面做得比較多。還有一個就是在一些高校培養學生,幫他們指指方向、把把關。生活還是很豐富的。

  主持人:聽說您從小就喜歡體育。

  蔣士成:我過去身體還是很好的。現在85歲,我出差也沒問題。現在看世界杯,一般不能熬夜,一般是第二天出來看一看。今年世界杯法國還是不錯的。比較年輕,戰術打法有些特色。巴西、阿根廷這些比較保守的反而不行。NBA也看,這些都非常好。因為我本身是打籃球的,是學校的籃球隊的。

  身體是基礎。雖然我們工作上、生活上好多經歷,但是挺好,磨煉了,磨煉你的意志,環境適應能力挺好。

  主持人:您有什麼人生信條可以跟年輕人講講嗎?有沒有一些生活的感悟?

  蔣士成:沒有什麼特殊的說法。我就是感到,人還是要有自己的理想,為理想去貢獻。心態要平和一點。我們現在一般生活很規律,心態也平和。面對困難不要悲觀,總是要往好的方面去考慮。

  主持人:改革開放40周年之際,您對國家的未來有什麼期待?

  蔣士成:這個新時代,還是很有發展前景。特別是創新發展作為戰略來布局,包括對政策、人才的培養,國家的支持力度,應該可以實現的。

  主持人:聽說您對化纖行業的戰略定位增加了兩項。

  蔣士成:對的,原來都是支柱產業、民生產業,有一定的競爭優勢的產業。現在是戰略新興產業的一部分,隨著技術的發展,在新材料領域裡面有好多已經是戰略新興產業,國防、航空航天,一些重大的產業都有關系。另外,當然還是中國本身的,民族的、時尚的產業,中國有五千年歷史,紡織,民族風格、時尚這方面,還是有中國的特色。

  主持人:謝謝院士接受我們採訪。

(責編:朱傳戈、賀迎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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